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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
2023年3月，瑞信银行宣布巨额亏损，瑞士联邦政府和监管部门采取多项救助措施，促使瑞银收购瑞信银行并减记其其他160亿瑞郎的一级资本债券。 系统性金融风险得到有效抑制，国内外金融市场保持稳定。 但此次事件中资本工具损失吸收顺序引发市场关注，相关处置方式对全球资本工具市场产生较大影响。 上述并购交易也对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格局产生重要影响。 在全球经济金融领域不稳定因素增多的背景下，商业银行需要进一步强化风险管理意识，优化资本管理策略，提高风险应对能力。
关键词
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附加一级资本债券吸收损失资本充足率
2023年3月10日，美国硅谷银行突然宣布破产，引发市场恐慌，并进一步波及欧洲市场。 3月14日，瑞士信贷银行（以下简称“瑞士信贷”）1 公告称，其遭受巨额亏损。 为维护金融市场稳定，瑞士联邦政府和监管当局采取了多项救助措施。 3月20日，在瑞士监管部门的协调下，瑞银集团（以下简称“瑞银集团”）2同意以30亿瑞郎的价格收购瑞士信贷，并全额减记其持有的160亿瑞郎资本（ AT1)债券（以下简称“AT1债券”）打破了市场“先债后股”的亏损吸收惯例，对全球银行资本工具市场产生了重大影响。 此次并购交易对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G-SIBs）格局产生了重要影响，引发了全球对金融风险处置和G-SIBs风险管理的深刻思考。
内外部因素叠加导致瑞信风险爆发
(1) 内部原因：瑞信风险事件连年频发，经营状况持续恶化
一是近年来，由于风控机制缺失、管理漏洞较多，瑞信连续经营亏损、受到监管处罚、面临舆论风险。 自2012年以来，瑞信被各国监管机构调查超过6次，被罚款超过70亿美元。 尤其是2021年，瑞信卷入()公司、()基金等事件，累计损失超过80亿美元，严重影响了经营效率和可持续经营能力（见表1）。 二是财报漏洞和巨额亏损进一步打击市场信心。 2023年3月14日，瑞信公布延迟发布的2022年年报，公布亏损73亿瑞郎，预计2023年仍将出现巨额亏损。瑞信的审计师普华永道也对有效性发表负面意见其内部财务控制。 同日，瑞信股价下跌20%，并引发银行股普遍下跌3%。 这一事件成为引爆风险的导火索。
（二）外部因素：近期金融市场动荡加速危机演变
一是国际金融市场风险继续外溢。 2021年以来，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复杂多变，俄乌冲突、全球主要央行连续加息加剧了瑞信的风险敞口。 特别是2023年3月，美国硅谷银行破产案发酵后，风险进一步向欧洲市场溢出，导致市场避险情绪持续升温。 二是瑞信大股东表示无法继续提供支持。 在市场对瑞信经营状况担忧的背景下，瑞信最大股东沙特阿拉伯国家银行表示，受监管限制，无法继续向瑞信提供资金支持。 这一消息直接击碎了市场信心。 2023年3月14日，瑞信一年期信用违约互换（CDS）价格飙升至835.9BP，约为瑞银一年期CDS价格的18倍，德意志银行的9倍。 2023 年 3 月 15 日，瑞士信贷股价下跌 22%。 三是监管层的支持未能有效缓解市场担忧。 尽管瑞信宣布将获得瑞士央行500亿瑞郎的流动性支持，并计划斥资30亿瑞郎用于债券回购以降低利息支付成本，但信贷危机仍未得到解决。 瑞信股价在2023年3月16日回调20%后随即继续下跌，3月17日收盘跌幅达25%。3月18日至19日，银行间市场部分机构已拒绝瑞信的票据交易。 瑞士信贷的股价走势如图1所示。
监管协调下形成的收购计划
2023年3月20日，在瑞士监管部门的协调下，瑞信与瑞银达成30亿瑞郎的合并协议。 瑞士联邦政府和监管机构主导并购提案和协议条款，并提供交易制度便利和资源支持。 合并方案主要包括以下六个方面。 首先，在法律依据方面，瑞士联邦政府修改了法律，授权双方董事会进行交易，无需股东大会表决。 二是在交易方式上，22.48股瑞信股份换1股瑞银股份（折合每股0.76瑞郎），约为当日收盘价的40%。 第三，在损失分担方面，瑞银承担了瑞信54亿美元的损失，瑞士政府额外提供了90亿瑞郎的担保。 第四，在资本工具安排方面，瑞信160亿瑞郎的AT1债券全部减记。 第五，在政策支持方面，瑞士央行向瑞信提供了1000亿瑞郎的流动性贷款，由瑞士联邦政府提供担保。 六是在后续安排上，立即采取裁员、精简机构等措施，降低成本。
瑞信并购计划对资本工具市场的影响
(1) AT1债券损失吸收序列打破市场预期
在巴塞尔协议的监管框架下，商业银行发行的资本工具有两种吸收损失的方式：股权转让和减记。 目前，全球银行业发行的AT1级债券的亏损吸收安排主要为减记，约占当前市场存量的77%（见图2）。 从市场预期来看，当商业银行触发损失吸收条款时，核心一级资本应优先于AT1债券吸收损失。 不过，在此次并购方案中，瑞士监管部门在保留部分股东权益的同时，将瑞信的AT1债券减记至零，打破了以往“债后股”的亏损吸收做法。
根据发行条款，瑞信AT1债券减记有以下两种情况：一是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低于7%（高触发条件）或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低于5.125%（低触发条件）； 二是发生“无法生存触发事件”（Point of Non-，PONV）。 瑞士监管当局主要依靠PONV裁定，如果没有公共部门的减记或注资，瑞信就无法继续生存，因此要求AT1债券充分参与损失吸收。 虽然瑞士监管当局宣布全额减记AT1债券以快速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也符合发行条款，但与市场预期和做法不符，对市场造成较大利空反应。 2023年4月21日，部分瑞信AT1债券投资者向瑞士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监管机构修改全额减记AT1债券的决定。
（二）对AT1债券市场及后续发行定价的负面影响
受瑞信AT1债券全额减记影响，全球股票AT1债券二级市场交易价格剧烈波动。 为稳定市场情绪，2023年3月20日，英国央行和欧洲监管机构先后表态，辖区内商业银行进入亏损吸收程序时，核心一级资本（CET1）的亏损吸收顺序将在 AT1 债券之前。 不过，当天AT1债券二级市场依然震荡较大。 从当日收盘情况看，汇丰控股、兴业银行、德意志银行、瑞银等欧美银行AT1债券收益率较2023年3月17日普遍跳涨100BP以上。但随着逐步完成并购事件中，除瑞银和瑞信的AT1债券外，其他大型商业银行的AT1债券收益率水平基本恢复到事件发生前的水平。 相比之下，中资银行的AT1债券收益率更具弹性。 2023年3月20日，工商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等中资银行AT1债券收益率较2023年3月17日上升40~100BP，增幅及绝对值远低于欧美同行水平。 截至2023年4月3日，中资银行AT1级债券收益率已全部恢复至事发前水平。
并购交易对G-SIBs格局的影响
（一）新集团资产规模将跃居全球行业前列
瑞士信贷和瑞银是瑞士的主要银行集团。 根据这两家机构2022年年报披露的数据，瑞银的总资产为11044亿美元，而瑞信的总资产因经营不利影响缩水至5686亿美元（见表2）。 根据《银行家》发布的“2022世界银行1000强榜单”，瑞银和瑞信的总资产分别位列全球第33和42位，税前净利润分别位列全球第29和42位。 第996名。 简单汇总，瑞信与瑞银合并后的新集团（以下简称“新集团”）资产规模为16730亿美元，在全球银行业资产规模排名中位列第20位，与桑坦德银行和富国银行附近。 考虑到瑞信和瑞银的表外资产规模，新集团的资产管理规模将达到5万亿美元。
（二）新集团资本充足率将下降
根据瑞信和瑞银2022年年报披露的数据，这两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均符合监管要求，并留有一定的缓冲空间（见表3）。 由于合并时瑞士信贷的财务状况并未披露，且近年来持续亏损，预计新集团的资本充足率将显着低于瑞银。 仅考虑已披露的54亿美元亏损和160亿瑞郎AT1债券的减记，预计新集团的资本充足率将下降约4.4%。
（三）G-SIBs群体将发生重大变化
根据2022年底公布的G-SIBs组别，瑞银和瑞信均位列其中，得分分别为198分和168分，均位于第一组。 如果简单加在一起，新组将与摩根大通、花旗银行和汇丰银行处于第三组G-SIBs（330~429分），追加资本监管要求为2.0%。 若扣除相关资产、亏损核销等因素，得分有望下降，很可能被划入第二组，额外资本要求为1.5%。 如果金融稳定委员会（FSB）继续维持G-SIBs数量不变为30家，交通银行、野村控股和兴业银行有望被纳入G-SIBs名单。
启示与建议
（一）突发性危机需要监管部门及时应对、灵活处置
此次收购瑞银和瑞信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全球首起涉及两家G-SIBs的收购案。瑞信的危机管理充分体现了系统重要性银行“大到不能倒”的问题。 瑞信风险暴露后，瑞士监管部门果断处置，采取有力措施，促成了瑞信与瑞银的合并，有效遏制了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发生，维护了国内外金融市场的稳定. 从处置方案公布后的市场反应来看，美国财政部、美联储、欧洲央行和英国央行等机构对瑞士当局采取的措施表示肯定。 为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各国监管机构可能进一步加强监管，对系统重要性银行提出更高要求。
（二）日益复杂的经营形势对商业银行风险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
当前，全球经济金融领域不稳定因素增多，各种风险交织。 近期硅谷银行、瑞信等一系列事件，呈现出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向流动性风险快速传导的链条特征，并导致银行最终进入难以为继的经营局面。 商业银. 资本是抵御风险的最后一道防线。 系统重要性银行要加强风险管理，优化资本管理策略，协调资本消耗和补充，保持总体资本充足水平在合理区间。
（三）并购重组增加商业银行资本工具管理难度
在瑞银-瑞信并购案中，监管机构为实现匹配交易充分行使其自由裁量权，全额减记AT1债券。 这虽然有利于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但预计会对全球资本工具市场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对AT1债券市场的投资者信心影响较大。 我国商业银行要统筹资本工具管理，全面开展投资者沟通，稳定市场预期，提振市场信心，保持存量资本工具二级市场价格处于合理水平。 同时，稳妥开展新资本工具发行，防止避险情绪外溢导致发行价格上涨。
笔记：
1、瑞士信贷银行（CS），曾是瑞士第二大商业银行，总部位于瑞士苏黎世，在全球50多个地区设有分支机构。 是一家活跃于全球的综合性金融服务机构。 根据2022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瑞信排名第494位。
2、瑞银集团（UBS），瑞士最大的商业银行，总部位于瑞士苏黎世，在全球50多个地区设有分支机构。 它是全球领先的财富管理机构。 根据2022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瑞银集团排名第345位。
参考
[1] 李志芳, 蒲梦琪． 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TLAC合规路径研究及我国对策[J]. 债券，2023 (1)。 DOI: 10.3969/j.issn.2095-3585.2023.01.012．
[2] 刘全磊，胡小英，戴思雨． 有效决议机制的国际实践与影响[J]. 债券，2021 (9)。 DOI: 10.3969/j.issn.2095-3585.2021.09.004．
[3]张兆达． 瑞信的困境与警示[J]． 银行家，2023（2）。
◇本文首发于《邦德》2023年5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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