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对待新三板市场过半“僵尸股”？

相比于A股上市的高门槛，登陆新三板对于中小企业来说要容易很多。新三板挂牌企业数量已超1万家，扩容两年以来，挂牌企业已经是原来的20多倍，市场空前繁荣。但是在新三板、创业板中始终存在着一批长时期横盘、不涨不跌、成交量稀少的股票，业内把其称为“僵尸股”。

市场存在过半“僵尸股”

《中国新三板创新与发展报告（2017）》显示，在所有新三板挂牌企业中，全年仅有4240家挂牌公司参与了交易，全年股价长期低于1元的“僵尸股”有5500余家，占总数的59%。

中泰证券做市业务部投资研究部总经理刘飞表示，从券商投资策略和投资偏好上看，除了房地产和受新三板限制的行业外，新三板市场的构成与国民经济的企业比例构成非常相似，工业占50%，信息技术占20%，所以新三板哪个行业存在“僵尸股”，实际也反映了当下国民经济某个行业发展的困难。“目前农业企业信息真实程度仍与A股差距较大，投资会有很多‘坑’，所有投资公司对新三板上的农业企业根本不会碰，致使农业企业存在大量的‘僵尸股’。”

而根据新三板研究院统计的数据发现，在新三板企业中，住宿和餐饮业出现“僵尸股”的概率比较高，同时也很难出现“牛股”。截至2017年第一季度，住宿和餐饮业的“僵尸股”占两者行业总挂牌数量的50%；其次是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达到48.57%。

“僧多肉少”是主因

那么为何新三板市场存在如此之多的“僵尸股”，其又反映了哪些问题？

刘飞表示，“僧多肉少”是存在“僵尸股”的主因。

“据我们统计，去年年底新三板投资交易户为20多万，但这20多万户中，有大约10万户是只能买卖自己股票的原始股东。而且除了这10万户，还有很多是在去年股转系统监管比较放松时开户的，大部分没有过多交易，或者不交易，那么总结起来，有交易记录的也就5万户-6万户。”刘飞说，A股市场有1.3亿开户量，服务数千家企业，而新三板有1万多家企业，却只有五六万投资者，从比例上看就没法活跃新三板市场，大量企业没有交易是很正常的。

民生证券研究员伍艳艳表示，出现大量“僵尸股”的首要原因是制度上的漏洞，其次才是挂牌公司的经营问题。比如，交易门槛为500万元实在过高，致使买方很少。另一方面，缺少竞价交易。“目前新三板的交易方式只有做市商转让和协议转让，而协议转让是买卖双方在私下的交易，交易价格与实际价值会有出入，不具备市场价值公允性，成为滋生‘对倒交易’的温床，导致投资者望而却步，阻碍新三板市场的流动性。”

除此之外，刘飞补充说，“僵尸股”也存在两极分化，有非常优秀的企业和真正的“僵尸企业”。其中优秀的企业沦为“僵尸股”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虽然这些企业盈利状况很好，但是其股权集中不愿意去交易，也不愿意让股票被其他人买到。比如恒大淘宝，市值为190亿元（数据来源自《2015球队市值排行榜》），去年却全年无交易，被划归“僵尸股”行列。原因是恒大淘宝的股份此前被恒大集团和阿里巴巴各持一半，场内根本没有一股流通股。其二是因为新三板挂牌企业毕竟有公开市场的关注，愿意披露年报，有券商和会计技术来规范，相对其他企业是比较优质的。“但是，因为上新三板每年要交券商持续督导费、律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的服务费、股转公司的管理费合计高达30万元-50万元，这对于一些刚跨过盈亏平衡点的企业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为了规避成本，很多企业就放弃了上新三板的业务，发展以外的业务，致使形成‘僵尸股’。”

除了上述情况，还有一部分“僵尸股”反映的是业绩颓废，始终“僵而不死”的企业。刘飞告诉记者，根据他们的投资经验发现，股票交易量较低的挂牌企业，有一半以上去年业绩同比出现下滑。例如广电电气，在2015年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为-79.49%，2016年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为-1513.45%，基本每股收益-0.12元。又例如创业板易世达(300125,股吧)，在2015年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为-45.37%，2016年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为-875.42%，基本每股收益-0.12元。“如此低迷的收益，定然不会受投资人的青睐。”刘飞说道。

“还有一些新三板企业，是在2015年政府有补贴时候进入的，当时流动性比较好，大量企业尝到了甜头，而如今流动性差，致使这部分企业经营不善。”刘飞表示。

“僵尸股”暗含风险

对于目前“僵尸股”存在的影响，企业和业内人士也有不同的想法。

刘飞表示，解决“僵尸股”的问题是一个系统工程，要看挂牌企业自身在资本市场中的定位。

有的企业并不在乎自己成为“僵尸股”。“一些企业只把新三板作为通向A股的一个跳板，那么交易活不活跃对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同时，目前1万多家新三板企业，很多也不具备交易的条件，例如一家公司99%的股份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企业也不在乎会变成‘僵尸股’。”刘飞直言，如果企业在新三板有非常强烈的交易需求，投资人也想通过二级市场购买股票参与投资，那这部分企业和投资人就特别希望活跃交易市场。

但站在整体市场角度看，伍艳艳认为，“僵尸股”的大批量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新三板市场流动性，“第一，拉低新三板整体流动性，易造成人们对新三板市场丧失信心；第二，造成新三板挂牌数量虚胖，加大投资人的交易成本”。

对此，开源证券做市业务部总经理姚少卿表示，“僵尸股”的问题急需解决。“因为一个市场只有交易活跃，才能有退出渠道，有退出渠道，投资者才能有信心进入市场。所以股票交易问题不解决，一定会导致新三板投融资受阻碍。另外，只有存在活跃的交易，才能有财富效应，如果交易不活跃，会阻碍企业挂牌的意愿和投资者的关注，导致交易更不活跃，形成负面循环。”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院长聂辉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僵尸股”暗含的“僵尸企业”会危及金融系统的安全底线。“第一，它本身浪费了大量的金融、土地、劳动力和机器厂房等重要资源；第二，它依靠补贴或优惠贷款，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劳动力价格，从而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甚至可能将正常企业挤出市场；第三，‘僵尸企业’会连累为其投资的正常企业，甚至引起连锁反应，这可能是‘僵尸企业’目前最大的危害。”

如何出清“僵尸股”？

新三板在资本市场有“中国纳斯达克”之称，其可优化市场结构，实现与世界接轨。那么如何出清“僵尸股”，提高新三板的流动性，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刘飞认为，首先应该以分层为导向，区别对待企业，把有意愿交易的企业再重新分一个层，进行制度设计。“比如有500家挂牌企业质量比较好，股权也比较分散，那么这个层就可以开展竞价交易，降低门槛解决‘僵尸股’的问题。”

2016年10月21日，股转系统发布《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挂牌公司股票终止挂牌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后，新三板挂牌企业退市机制逐渐形成，摘牌和挂牌行为一样，成为一种常态化的行为。“针对无法解决且没有投资价值的‘僵尸股’，该摘牌就摘牌。”姚少卿表示，这样才能让市场新陈代谢，降低质地较差、不受投资者关注的“僵尸股”的比例。

其次，姚少卿认为，出清“僵尸股”应该降低500万元的投资门槛。“市场打开了，才能吸引更多投资人进场，才能解决‘僧多肉少’的问题。”

但对于这一解决办法，业内也有人认为在短期内无法实现。刘飞的理由是，目前新三板制度有不少问题，在竞价交易何时推出、大宗交易能不能分层、机构投资者和公募怎么入场的问题没解决的情况下降低门槛，是不利于投资监管和市场稳定的。“并且，新三板是国家进行资本市场多层次建设的重要试验田，其本身就与主板有差别，并不需要所有的投资者参与。同时，新三板是一个相对宽松的融资市场，风险比较高、交易体量大，所以为了保护投资者和企业，贸然降低门槛还有一定的风险。”

申万宏源(000166,股吧)证券研究所市场研究总监桂浩明分析称，作为投资人，要积极寻找“伪僵尸股”投资机会。“在新三板‘僵尸股’中，虽然有些股票没有交易，但是却实施过定增，这部分股票还是有望得到市场的认可。并且从行业上看，对于有投资价值的企业，市场应该给予帮助，力挺潜力产业，帮助其成长。”

聂辉华认为，要防止“僵尸股”的不断增长，还要识别“僵尸企业”。“目前对‘僵尸企业’的识别都是事后标准，就是看是否连续3年亏损。这个标准好操作，但无法预防和警示。我们根据国际经济学界的识别方法，提出了一个识别‘僵尸企业’的标准：企业的息税前收入低于当年应付利息；企业上一年负债率超过50%，但仍在借债；连续两年满足上述条件的，就可以当成‘僵尸企业’。”

“此外，也要对‘僵尸企业’进行标记，通知银行和地方政府，明确要求对‘僵尸企业’‘断奶’‘止血’，不能再进行补贴和优惠贷款，这样可以部分止损。同时，应该对‘僵尸企业’进行分类，采取多种方法，挽救一批、关闭一批、破产一批。这样多管齐下，假以时日，‘僵尸企业’可以逐步消解。”聂辉华说。

刘飞直言，要从根本上解决“僵尸股”的问题，短时间看不大现实，“目前能优化‘僵尸股’数量就是最好的效果了”。存在“僵尸股”问题的企业也要从自身找原因。

“对于企业而言，挂牌新三板意味着拿到了股票变现的资格，但不代表企业‘躺着’就能得到融资的特权。所以挂牌后的企业还要积极提高自身业绩，创造品牌价值，提高流动性，让散户和投资者青睐企业的股票，避免挂上‘僵尸股’的头衔。”刘飞说，这就需要企业学会市值管理，获得投资者溢价偏好，并且要处理好与投资者的关系，与市场资本有效沟通。